第十九章 漫漫天涯道(三)(1/2)
第三节
火车由嘉峪关开出,穿过那风化得断断续续的古长城――“龙尾”,面对太阳向西行驶。此时尽管是下午五点,仍然是骄阳似火,宽阔的戈壁冒着青烟,如同一张烧糊的驴皮,一望无际,一直延伸到天地的相接处。这里没有草,没有树,见不到一点让人联想到生命的东西。而我们这趟列车,却像带病的蛐蜓,疲惫艰难地在这张过于宽大的驴皮上爬行。
此时,我是真正的出关了。
关外的景象一片凄凉,不但大别于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,就是比之沟壑干枯的黄土高原和土地贫瘠的陇西一带也更觉荒僻。如果说那古往今来被视为畏途的河西走廊还多多少少有一些农田、村庄和部分疏疏落落的生命痕迹,这一出关,你就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了。
火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,终于到了目的地――但不是玉门石油基地,而是玉门镇。可是当年我就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却把玉门镇当成了玉门。
列车到了玉门镇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一派凄然。这里除了几间用红砖盖建的车站外,南面还有几间用土坏垒砌的土房,破旧不堪,墙皮脱落,看上去倒像是上古时期的遗址。
它可能就是来往过路的客栈。
我急于要找工作,就没有上前多问。此时仿佛看到在车站的西南方向,远远的立着一些油田的井架,于是我就背着小包,径直地朝它走去。
一里、二里、三里……我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。累得我浑身冒汗,两腿发酸,一屁股坐在满是砾石的戈壁上,口干舌燥,筋疲力尽,再也走不动了。但我看到前方有些物体,仍然还像油田上的采油设施,似乎它随着我的走动,还在向后移动。这时我突然想起上中学时的地理常识,它可能是远处沙漠中的一种“海市蜃楼”现象。也是我求职心切,才出现了这种误导。――待我再看时,那井架竟是杳然全无了。
这时,西边的太阳,已经有三分之二被地平线所吞没,余下的残阳如血,晚霞似火,留下了夜幕即将降临的景色。
气温在迅速下降,一阵西风吹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。夜幕快来了,在这荒凉的戈壁、沙漠之上,难免会有毒蛇、恶狼和幽灵,想到这里我胆战心惊,背出冷汗,刚离开兰州时的“壮士一去不复返”的豪气,荡然无存了。
实际上我是很脆弱的,先前在我生活不下去的时候,曾经两次想到死。但这次在夜幕降临,我身陷荒无人烟的戈壁时,虽然感到孤单、恐慌、惆怅、绝望,我再也没有想到死。可能是由于我年龄的增大,流浪的经历增多,感受苦难毅力的增强,我就再没有选择这一懦夫无能的归宿了。我不甘心在这个荒原上被野狼、毒蛇所吞噬的结果,但仍免不了为宣泄内心的痛苦,而面对上苍嚎啕大哭了一场。
之后,我立马从地上起来,提上东西由原路返回,向玉门镇车站走去。甚至比来时走的还快,有时还在跑,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,唯恐再有什么鬼怪在追赶我。就在夜幕已经降下的时候,我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地跑回了灯光昏暗的客栈。
走进土房,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汉过来问我是否住店?并让我出示证明。
在这蛮荒的戈壁、大沙漠上,夜晚突然蹦出了一个不速之客,难免他不怀疑我是个四处流窜的歹徒。我顾不了刚刚来回奔波的疲劳,赶紧从怀中掏出了学生证和姑父给我的他亲戚的来信,以此说明我是前往新疆探亲的过路旅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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